鸣桐

［秦时明月］巫山沧海 12

十二

念念不忘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荀茂莫名想起这句诗来。

此情此景，是何等相像呢？

名花倾国，荀蓁如此美貌，可为当世之最，也的确够资格惹得嬴政念念不忘。

他的妹妹的确不是杨贵妃，可她就不会落得那人的境地吗？

秦朝一亡，呸，是扶苏成不了秦二世，他妹妹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想到这，荀茂忽然想起原剧情里的天明妈妈丽姬来。

公孙丽是卫国大将公孙羽的孙女，濮阳城破，公孙丽随其二师兄荆轲隐居齐国，后随着其美貌被人发现，也引得诸国王侯猎艳，其中也免不了秦王嬴政。

秦王要公孙丽，齐王建没办法，张榜寻人，丽姬与师哥修成正果，然后被人抓住，送到秦宫，再然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

因为这个原剧情的干扰，荀茂觉得他妹妹就是个被嬴政欺负了的炮灰，谁知道……

荀茂再一次吐槽剧情的不靠谱。

至于现在的剧情……，荀茂努力回想起荀蓁与他说的，发现自己好像就是那个掀起风暴的那只蝴蝶。

那日和荀蓁闲聊后，荀茂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公孙丽？”

荀蓁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家哥哥为什么会问起这个人来，可一想起那个女人，她也免不了沉默。

“妹妹认识她？”

荀茂问，心想你必然是认识的，那人也算是你情敌，你怎么能不认识呢？

荀蓁的确认识公孙丽，认识这个在世人眼中美貌与她不相上下的女子。

“嗯，”荀蓁点头，把粉色的月季花枝插到雪白的瓷瓶里，调整了下姿势，有些奇怪地道“哥哥问她做什么，她已经死了。”

“她是在秦王政二十年死了没错，等等”荀茂从思绪中抬头看向妹妹，“你怎么知道她死了的事的？你不是……”

她是在秦王政十九年离开咸阳的，荆轲刺秦在秦王也就是公元前227年，也就是秦王政二十年，自然公孙丽也是死于这一年，那么问题来了，他妹妹都走了，咋还知道嬴政后宫的事呢？还是说她知道丽姬与荆轲的关系？

“……”荀蓁闻言，顿了顿，道“公孙丽不是秦王政二十年死的，”

“不是？”荀茂当年也就关注了下齐王献美的事，知道剧情按既定路线发展也就没再关心这个事，再说，那几年正好是他被荀英压榨正狠的时候，那有时间去想别的？

“那她是？”荀茂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大对。

“她死于楚王负刍四年，”

“死在楚国？”荀茂有些惊讶，楚王负刍四年也就是公元前225年，即秦王政二十二年，那年秦军攻楚被项燕打败，才有了秦王政亲往频阳去请王翦出山，也才有了秦国陈兵六十万灭楚，也同样是那年昌平君在陈地叛秦。

问题是，荀蓁不应该知道啊，荀茂想，除非，她看见了……

“是谁杀的？”

荀茂忽的问了这一句，他隐隐有了猜想，可他却不愿意去像，心想要真的那样，那他不是站到主角的对立面，他真的不会被主角给干掉3吗？

荀蓁看了他眼，然后道“她自尽的。”

“自尽的？”荀茂放下了心，心想自尽的就好，他也实在无法接受他虽然不那么善良却也不恶毒的妹妹杀个弱女子的事实。

荀茂即使来到这个世界很久很久，即使他很努力地融入这个世界，他却也终究只是像这个世界的人，而非这个世界的人。

他还是会更倾向于给人讲道理，更倾向于遵守这颇有严苛的法律，而不是粗暴地推翻一切。

这看起来很软弱，与他身负绝世武功，杀人利器的情况不那么符合，但荀茂却仍然这么做了，他不杀人，也厌恶杀人。

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这晕血的毛病是不是自己作出来的？

“嗯。”荀蓁点头，垂下眼眸，看着窗外的翠绿竹林，心有怅然。

丽姬的确不是她杀的，可她的死也不能说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那年，她本想借着公孙丽入秦的机会，和嬴政趁机闹翻回鬼谷，可没想到他那样果断地就把人给送走了，让荀蓁始料不及的同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公孙丽是见过荀蓁的，她知道荀蓁是秦王的夫人，也知道是秦王令人杀了荆轲。

以报恩的名义，算计她，那样无论是捉住她来羞辱让嬴政觉得难堪，还是杀了她泄愤，都是很好的决定。

前提是，她能成功。她不行，韩申也不行。

荀蓁是学剑的奇才，这一点鬼谷子早就下了定论，所以她起步晚，却不逊于盖聂卫庄，想要杀她，与活捉她的难度也小不了多少。

韩申死了，这是理所当然的，荀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很多年前她就是这样，很多年后自然也是如此。

“算起来，夫人还是丽姬的恩人呢，”公孙丽拢了拢鬓发，目光变得有些柔和，“夫人的一句话让丽姬和夫君多了几年快乐的日子，丽姬是真的对夫人心存感激的。”

荀蓁看着她，听她言语，面色不变。她早已不是稚子，对人心也不会抱有太大期望。

“一切都是丽姬的错，丽姬也不脏夫人的剑了，只是这是大人的错，望夫人莫要牵扯无辜……”

青霜剑未落，丽姬便死了。

荀蓁收了剑，看着这破败的庭院，沉默了许久。

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吗？荀蓁想到匆匆一瞥的稚子，觉得有些乏味，心想这就是江湖？恩仇不断的江湖？

荀蓁对于杀人不感兴趣，尤其是杀小孩子。

杀人是世间最无趣的事，这是老师在把青霜剑给她是对她的告诫，荀蓁一直都记得，且她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想到公孙丽，荀茂突然就理解鬼谷子的做法了。

荀蓁当然可以云梦鬼谷待一辈子，可那样的一辈子却难免枯燥乏味，再者，事在人为，她不出去，难道就不会有人想拉她出去？

而且，鬼谷子现在都不知道死那去了，卫庄还开着流沙，盖聂又不在身边，他妹妹要真在鬼谷，她就不会被卫庄欺负？

这样想来，权势真的是很好的东西，荀茂不得不承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蓁儿在想什么？”

嬴政低沉的声音把荀蓁从混沌中拉回来，她抬头，对上他黝黑深沉的眼眸。

“没什么，”

荀蓁摇头，看着嬴政略显消瘦的面庞，伸手摸了摸。

纤细柔软的手指拂过的感觉不错，嬴政没有阻止她，他紧紧盯住荀蓁，放软了声音，仿佛哄孩子一样喊着她的名字“蓁儿？”

“我并没有那么好。”

荀蓁说，语气不见失落，却满满地都是认真，嬴政看着她眼中的诚恳，不觉有些好笑。

“可蓁儿却是寡人心中的最好。”嬴政拿住荀蓁的手，皱起了眉，心想是不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什么了，不然一向不操心这些的荀蓁那里会想这些？

诚如荀蓁所言，她的确没那么好，嬴政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心上人，仅此而已。

荀蓁的确是好看，可他不是色令智昏的人，所以荀蓁不是很好是事实，可她也没有那么差。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本来就是天底下最没有道理的事，他也曾想过要不要忘了她，可他狠不下心，更不想忘了她。

忘记一个人很简单，又很难，反正，他是忘不了她。

南公走了，荀英却没有，他换了套茶具，换上他从蜀地得来的苦茶，准备给来人清清火。

考虑到来人是妹妹的老师，对她有救命之恩，荀英没有直接煮上一锅黄连茶。

他已经很好了，不要指望他做的更好！

张良想的是不错，桑海的确是风起云涌，诸子百家齐聚，又怎么会平静？

王渝的师兄曾对他说，有的人值得爱一辈子。

对王渝而言，陶夭的确是值得的，可他爱她，却是他想爱她，无关她值不值得。

王渝喜欢陶夭，一辈子都喜欢。

“你会不会怪我？”

王渝看着远处海天一色，沉默许久，心中很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