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不弃——终
下卷咸阳行完,
末尾有小剧场。
我把山鬼的单独列吧,太长了。😂
12
“你想要娶不离?”
荀霁轻飘飘地问出了这句话,没有李斯想像中的具有属于一国重臣的官威和压迫力,反而很是温和与平静,出乎他意料的平静。
“是的,大人,”李斯挺直了脊背,仍是低头,礼节俱全道“学生愿娶小姐为妻,一生一世,只此一人,不离不弃,”
李斯不是为了讨好荀霁才许下这样的诺言,而是他真心实意想要为不离做到这些。李斯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无论是做官还是为夫。
“我很欣喜,”荀霁说“听到你你这样的有为青年说出这样的诺言,我很高兴。”
“有为代表你将来能给她优渥的生活,而你的诺言则给她快乐。”
“能得到大人的如此评价,斯很荣幸。”得到未来岳父的肯定的确让李斯很荣幸。
“可你的诺言能维持多久呢?通古,许下白首之约不代表就能白首偕老,不然这世间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劳燕分飞。”
荀霁的眼神依旧温和,可李斯却看出了那里面隐藏的锋芒,仿佛要把他看破的锐利,他抬起头,对上荀霁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李斯既然许诺,便定然会做到,言语的确不足以信,那还请大人静看李斯如何对小姐便是。”
荀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说“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的话,当你想要变心,想要尝鲜时便想一想你说过的,看看值不值得。”
“学生……”李斯欲言,却被荀霁以手制止。
“诺言说给我听,是给了我这个做父亲将来讨说法的凭证,可作为一个父亲,我不想要这个将来,你能明白吗?”
“学生明白,”李斯点头,他已然明白荀霁的意思,他不需要他所谓的诺言,只需要他好好对他的女儿,大人果然是慈父,幽幽叹息了声,李斯如此想。
“嫁女儿不是做买卖,不是用利益能简单衡量的,毕竟,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说到这,荀霁笑了笑,“可人生于世,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也许你们将来感情会淡漠,会怨憎相对,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对她好一些,”
“斯,定当谨记。”
13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句话是荀茂说的,且不论原作者是谁,荀茂这个喜欢用笔名的文抄公却是把这话流传出去了,让不少女子曾为此深夜难眠,但无论如何,荀蓁都不在这之列。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人。
“你来做什么?”荀蓁看着坐在她近处的秦王,略有疑惑地问,以她对秦王的了解程度,他应该不会想看到她的啊!
毕竟,荀蓁想了想记忆中那个冷淡到极致的秦王妃,觉得她和辛夷完全不一样,她才没有她那么冷。
嬴政撇了撇她手中的木剑,想到前几日她在对战卫庄时展现的剑术水平,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心说,讨个老婆也这么难,还不如当初她自己送上门来呢。
“来和你说几句话,”嬴政看着十五岁的少女荀蓁,心中酸酸的,“说完,寡人就走。”
“你说吧!”荀蓁把木剑放到身前,低头静静听秦王想要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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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侍女们齐齐行礼,异口同声问安。
“起来吧,”陶夫人颔首,随意指了一个婢女,“我要去泽兰院,你来为我带路。”
咸阳到桑海山高水远,又加之七国这些年来战祸不断,自去了桑海后,陶夭就没去看过长子。
虽然有点狠心,但正值事业上升期,女儿和儿子都被扔到桑海的荀霁而言,也没什么,毕竟他又不是会常常思家的人。
正堂里的争吵声依旧不断,可陶夭此刻也不再分神关注这些,她现在满心都是阔别数年的幼女,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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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儿,”陶夭看着捧着兔子腿吃得满口流油的幼子,“你这是……”
君子远庖厨,你这是终于受不了你爹的耳提面命,决定要造反了?
还有,你自己私下里烤就行了,拉着韩非和王渝的弟子干什么?
“母亲。”荀茂看到自家优雅大方,堪称女子典范的母亲走了过来,从袖中抽出一条绣了杏花的丝帕擦了擦嘴。
不要问他为什么有绣杏花的丝帕,他不只绣了花,还题了诗,就像康熙皇帝的那套十二花神杯一样,他也有另外十一条绣了不同花,题了不同诗的手帕。
“你没事烤什么兔子?不怕着火?”陶夭训斥道。
“哦,不怕,我清除了草,顺便用石头堆了防火墙。”
“……”陶夭保持表情平静,她尽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如此接地气的儿子,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就像她同样不明白自己的次子会那样任性妄为却依旧平静一样,她开了口“兔子那来的?”
荀茂嘴挑,能被他挑来下嘴的兔子,绝对不是一般的兔子。
“是,是……”荀茂顾左右而言它,“后厨捉来的。”
“说实话。”
“从蓁儿那拿的,”荀茂说了实话,“母亲要不要尝尝?”
卫庄看着荀茂,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兔肉,心说难怪如此美味,如此熟悉,还以为这兔子是荀家祖传的秘方养的,原来……不是啊!
“师妹好像就只抱了一只兔子,你是怎么让她没发现的?”盖聂想了想以荀蓁对这只兔子的看护程度,又思考了下荀茂的轻功水平,认为他显然没有虎口夺食的能力。
“因为都是白兔子,我就换了,今早她给兔子喂过草我刚换的,”荀茂说,因为是刚换的,所以很新鲜,很美味。
——————————我是被荀茂换了的兔子的分界线——————————————
翠柏院,荀英面无表情地在抄书,身边则是悠然自得的纲成君蔡泽。
“你笑什么?”
“我在想一件事,”蔡泽回过神,努力克制住嘴角的笑说“仲华想知道吗?”
“说!”荀英两只手不停,头也不抬的命令道。
“话说,你们兄妹四个,伯阳是由儒入法,你是弃儒从医,这也算学有成就,可你家小三……,他是直接就从了天宗是吧?还有你那妹妹,对,你妹妹居然去了云梦随鬼谷子学剑,”
”……”荀英抬头,对上蔡泽打趣的眼神,“你什么意思?”
“你看你们,就没有一个接了你父亲的班,这是不是有点……,哈哈,有点……”
荀英,“……”先不说蔡泽这话如何,不过这样想,他爹好像的确挺倒霉的,这还不是上一世,别管如何,荀茂的马甲是捂住了没掉。
但,他是不可能这么说的,荀英轻咳了声,“安静!”
于是蔡泽不说话了,荀英觉得耳边清静了会,可不一会便被蔡泽的视线给被逼抬起了头。
“前院有人你不去,呆在我这干嘛?”前面一群名声远扬的大宗师,他不去看看,居然来他这小黑屋,荀茂停笔,抬头对蔡泽道“还是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蔡泽这惯会见风使舵的人,没事会来他面前转悠?
就冲他急流勇退,荀英就不信蔡泽会在安安稳稳在这忍受他的坏脾气,更不要说他还随时可能给他算上一卦。
“仲华何故如此想我?”蔡泽长叹一声,“我是这样的人吗?”
荀英面无表情,“你要不说,我就走了,我还要去看我弟今天书背了没。”
荀小三这家伙,别以为他被关禁闭他就对他没办法了!告密的仇他可是记着呢。
“噫,你书抄完了?你可真快,”蔡泽很是惊讶,不过片刻他就镇定下来,“好吧,确实有件事,”
“什么事?”荀茂收拾桌案,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不是有个妹妹嘛,”
“你对我妹有想法?”荀茂转头打量了下蔡泽,摇摇头,啧了声说“你不行。”
又老又丑,连嬴政都比不上。
“当然不是我,是王上,”蔡泽连忙否认,以荀英的护短程度,他要是真敢看上他那如花似玉的妹妹,他不得让他认识认识现实?
“秦王啊!”荀英轻叹了声,心说都说清楚了,他怎么还这样执迷不悟呢?
生儿子就非得是荀蓁吗?别的女人就不行吗?
答案是当然不行,要知道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人才能生出正确的扶苏,至少是他们记忆中的扶苏。
“可你忘了一件事,蔡泽,”荀英起身,打开木窗,眼神悠悠,又带了几分笑意,“小四是我妹妹,可不是我女儿,”
“所以?”蔡泽迷惑,让你去和父亲说一声也不行?你什么时候在你家地位如此低了?再说了,你家不是还没分家吗?
“我爹会听我的,可我娘不会,”荀茂叹息一声,想着这一世差点重蹈覆辙的老母亲,“她可是早就为我妹妹定好了路的……”
一个母亲,能为她的孩子抛弃所有,也正因如此,她才不能容忍一个陌生人打乱这一切。
14
荀蓁面露疑惑,她说“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吗?”
她还是荀茂口中的单身狗,所以她不知道这个答案,而且辛夷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东西。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可能,”荀蓁摇头,她说“像舜君那样,其实根本就不算爱吧,”
“寡人……,和他不一样,你和娥皇女英也不一样。”
“那你是不爱她了吗?”
“也许,”秦王叹息一声,看着咄咄逼人的少女,道“毕竟她也不爱我。”
如果辛夷真的爱他,又怎么舍得离开他?秦王心里酸楚至极,“她爱扶苏胜过爱我,她爱她的兄长也胜过我……”
“可她不会爱人,”荀蓁看着秦王,道“对公子的是责任,她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却没能给他什么,所以,这是补偿,而对二哥也是愧疚,在她看来,她记忆中的哥哥变成那个样子是有她的过错,她想让他放下牵绊,才会选择最直接的方法,而对王上,……,大概是她觉得王上什么都不缺吧。”
“为什么?”
“阴阳家封锁了她的记忆与情感,她接受不到爱,自然也谈不上会爱别人,”荀蓁说完,顿了顿,眼神突然有些奇怪,她看着秦王欲言又止,好一会嬴政才听到她说“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吗?”
就像一个男生让他正在追的女孩分析他感情为什么失败,还间接涉及前女友。
荀蓁说完,听见秦王笑出声来,他眉目舒展,露出了属于青年的神采来,而不是独属于君王的威仪。
“你笑什么,”荀蓁有些不满,眉眼也冷了几分。
“没什么,”嬴政摇摇头,他说“寡人只是没想到你会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虽然我们生的一样,但,我想我与她是两个人,”荀蓁放下木剑,看着秦王很认真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那你来做什么?”
“你真想知道?”嬴政收了嘴角的笑,他看着白衣如雪,眉目如画的少女的目光却是温和的。
荀蓁不说话,她看着秦王,就像盖聂和卫庄盯人时一样的表情。
“寡人需要一个儿子,”
荀蓁神色莫名,她想起荀茂对她科普过的一些东西,“你这是在对我耍流氓?”
二哥说过了,敢对她耍流氓的都不要放过,一定要摁在地上打一顿才可以。
嬴政“……”
15
陶夭来到泽兰院时,恰好看到坐在门前无聊到撸兔子的不离,这让她心头一跳。
将侍女屏退后,陶夫人把瞅见她的孙女叫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
“来见姑姑,”
“说实话”陶夫人觉得头疼,心想他们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个到了咸阳就立马变了个样子呢?荀英脾气不好了,荀茂是懒了,而不离……倒也学会了对她撒谎。
“带人来见姑姑,”不离撸了把兔子雪白的毛,心想别人养猫,她姑姑养兔子也挺好。
“谁?”
“在里面,我把他叫出来,”不离说,她可不敢给她祖母说这里面的是秦王,不然……,荀不离为没有哄着老婆却要早一步见到威严丈母娘的秦王默了默哀。
不过,话说回来了,政哥哥看到他姑姑啥样,应该不会再想要她了吧,毕竟他要了也摁不住啊!不离想到她能把盖聂卫庄摁在地上打的姑姑,如此想。
嬴政这边正一边哄着荀蓁,一边思考到底是威逼好还是利诱好时,不离拉开了门,抱着只大白兔子出现在他和荀蓁中间。
“姑姑,祖母来了,”
“母亲?”荀蓁愣了愣,心想不离都到了,母亲来了也正常,不过“她不是在前院待客吗?怎么来找我了?”
“想你了呗,我这么久不见姑姑了,也想得很。”不离蹭了蹭自家姑姑的肩道“好了,姑姑先出去吧!”
荀蓁转头看向嬴政,觉得和他一起出去容易让人误会,便不再理他,提起裙角,拿着木剑就拉着不离出去了。
“小心!”不离对嬴政做出嘴型警告。
嬴政“……”,陶夫人有这么可怕吗?
16
李斯从荀霁房里出来时,发现不离早已不见了人影,这让他有了一种被人丢下的感觉。
“小姐呢?”他问侍女,
“同刚刚的先生去了泽兰院”
刚刚的先生自然是他们的秦王,李斯对此心知肚明,而且看不离的样子她是和秦王认识,可,“泽兰院是什么地方?”
“是卫盖二位先生的师妹的居所。”
盖聂卫庄的师妹,他们有师妹吗?李斯想不起来有这个人,却听侍女又道“也是四姑娘的院落,”
“是老师的幼女?”不离上头只有一个哥哥,当然称不上四姑娘,可她也没有妹妹,所以,能被这么称呼自然只有他老师荀子的幼女。李斯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什么了,他们秦王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去泽兰院……,好吧,他已经明白了。
话说回来了,李斯把自己和秦王的各项条件对比了下,心说女孩子喜欢秦王也很正常,不过,李斯想起自己的小姑娘,有不离喜欢他就够了。
他会和不离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生同寝,死同穴,他们会有几个可爱的孩子,会儿孙绕膝,子孙满堂,他们……,李斯看着天边的红霞,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他想,他和不离一定会有个好结局的。
17
李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算是明白什么叫历史就像脱缰的野马这句话。
但幸运的是,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比如他成功娶了不离,秦王成功得了那位容颜倾国的荀姑娘,又比如他讨人厌的师兄并没有死……,还有很多很多,多到李斯闭上眼的那一刻嘴角仍然带着笑。
【后记】
荀英在不离嫁人,便离开了咸阳,依旧游山览水,治病救人,但因着念端的事,他终此一生都没有再见过荀霁。
荀茂因为兔子的事被妹妹提木剑教训了一番,本想洗心革面,好好练剑,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然而因为荀蓁成了嬴政的人,此事也不了了之。
他后来遇见了自己命定之人,终于脱了单,成了一个有家有室的恋爱狗。
韩非名义上挂了,却以另一个身份存在。
嬴政没有那么多儿子女儿,大抵是因为孩子多了也是甜蜜的负担?
关于嬴政和辛夷故事里的荀英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大概是看到早夭的荀茂接受不了,还有就是陶夫人的非正常死亡让他很愤怒。
因为他苦苦寻找的妹妹挂了,荀英对嬴政怀恨在心,并策划了他儿子们的自相残杀事件。
【小剧场】
1
由于陶夫人的到来,荀蓁终于不得不换下那身简单的装束,努力成为一个精致漂亮,作风文雅的小姑娘。
一日,在荀蓁反客为主“痛殴”卫庄现场,荀茂和不离发表了这样一番对话。
“她穿着这样的衣服,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打架和穿什么衣服有关吗?”不离撇撇嘴,“我打架就从不换衣服”
“所以,你们真是姑侄啊,不离。”
“我们也是叔侄呢,小叔叔”
2
“二哥最近在抄书,我解放了。”荀茂对身边同样不着调的韩非说,岂料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荀英熟悉的声音。
“是吗?荀小三?”
荀英手执一卷秦侓,身边跟着蔡泽,朝他家兔子一样的蠢弟弟微笑。
荀茂“……”
3
蒙恬和荀茂的对话
“我一点也不想当英雄,连狗熊也不想当,”
“所以,你要当狗?”
“不,我要当咸鱼,”
“咸鱼是什么?”
“咸鱼就是咸鱼,”荀茂大喊“一时咸鱼一时爽,一直咸鱼一直爽。”
4
荀蓁的兔子被某几个人吃了,好心的秦王送了两只兔子过来,哦,对了是两只公兔子。
“兔子,在做什么?”
秦王看了看两只压在一起的兔子,沉默了会,把少女的身体板了过来,看着她略有迷茫的眼睛,觉得自己确实想多了╮(﹀_﹀)╭。
5
曾经在诸子百家的上层曾流传过一句话,
“鬼谷之人多情深缘浅”
因着当年鬼谷子一层苦恋陶夫人而不得的事被传来,加之鬼谷子的师兄仍然没娶妻,所以这就被解读成了——鬼谷善出单身狗,为此荀茂曾深深地为他妹妹的将来而忧虑。
并因此,盖聂卫庄迎来了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尤其是盖聂(因为他在秦国,而秦国有他的小师妹,有他差点成了他师娘的陶夫人,还有尽得陶夫人真传的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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